第20章 我会保护你

那段时间我担心叶航会查出什么来,若是知道父母惨死会如何?把凶手找到凌迟处死?我想,面对凶手谁也无法释怀。

那几日我时常会发呆,文丽总会捏下我的脸把我唤回来。

叶航交代杨东许的事,他故意拖延,要不是故意隐瞒,我明白他的想法,以为是他担心叶航接受不了,哪想他却说:“叶航骨子里有种兽性。”

见我不明白,他凑近身子告诉我:“每个人都有着另一个自己,但更多的时候,另一个自己不会出来,但叶航的另一个自己却会很轻易蹦出来。”

杨东许拿出一本日记,里面记载了些事情。

叶航在高中时有数次斗殴事件,都是将对方打伤,出手比较重,但学校考虑到他的确成绩优异,没有透露一丁点事件原因是因对方骂他是野孩子。

我不太相信,若是做过,宋宝玉和表哥怎么不知?很多男生在学校多多少少都会露出肌肉保护自己的自尊。

杨东许丢掉笔记本看着我,“你会怀疑,叶航是一匹狼吗?”

狼?与狼共枕?我想起那晚的电话。

“你怎么看?”我问,杨东许笑,“从一个男人的感觉,他对你是真的,从我的角度看,他不乏危险,只不过不会对你暴露出狼性。”

我轻轻站起身,“我这个人一旦喜欢谁,都会傻兮兮地相信他,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都不要紧。”

文丽看我心情不太好,丢下手里的事煮了杯茶给我。

她问我:“想跟叶航结婚吗?有没有这个念头冒出来过?”

我点头,她笑了,摸着自己刚做的指甲,“当你觉得会一直爱着他的时候,婚姻就会变得很困难,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天会不再爱了。安歌,爱人到最后,都是相濡以沫的朋友,只不过夫妻多了个结婚证。”

我告诉她杨东许的看法,文丽握着我的手。

作为朋友,他说得很对,叶航对我不假,但从他的职业出发,他的话也有道理,凡事都有两面性。

“那你的看法呢?”我问,文丽耸耸肩,“我的不重要,你选择我就尊重、支持,一直陪着你。”

我曾经问过叶航,那样的事发生了会不会去选择原谅,他很自然地回答我不可能会原谅,那是人命。

他发现我的不对,丢下手里的活爬到我身边来,让我靠着他的臂弯,关切问我到底怎么了。我撒了个谎,说是参加网上一次调查,想问问所有人的看法。

他没多想,起身又去做事。

还没准备入睡,文丽给我打来电话,神神秘秘。听她一说,是郭风平要结婚了,我还以为文丽心情会糟糕,哪知她毫不在意,还约我明天中午去酒店故意玩玩去。

可是对方没有邀请啊?但文丽有办法。

自己女儿参加父亲的婚礼总不过分吧?郭风平忙着招呼客人,我们故意让服务员挡着混了进来,万一被他发现,就拿自己女儿做挡箭牌。

宾客众多,我跟文丽想多了。文丽吃着糕点,大骂郭风平不够义气,自己结婚可是简单的小酒店什么也没有,跟狐狸精就什么也有了。

我问她可知道狐狸精叫什么,她摇头。

也真是服了她了,别人问起,也该知道新娘叫什么吧。我偷偷挤到礼堂大门看了一眼,新娘,萧白!

萧白?好巧,会不会是叶航找的萧白?我赶紧拿出手机,想了想叶航每次都是看的背影,干脆背影正面都拍了一张发给他。

文丽也发现新娘的名字,和我一样,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叶航要找的人。很快,叶航回复了,马上来找我们。

我发给他酒店地址,他很快找了过来。毕竟是婚礼,不好当面质问,我们三个就苦苦守着,等婚礼结束赶紧“提审”。

郭风平发现我们,有些愤怒,他以为我们是来闹的。文丽双手叉在胸前,一脸的鄙夷,“收起你的小心眼,要找茬还等现在?等你们办完婚礼,我们有事找你老婆,放心,不会伤害她的。”

等婚礼办完,郭风平准备让萧白偷偷溜走,被我拦住,萧白只能乖乖就范。

叶航很紧张,几乎是恳求:“请你告诉我叶婷在哪里?”

她歪着头,漂亮的浓妆下看不清表情。一边的郭风平催促她要是知道什么就快点说,亲戚们等着敬酒。

萧白这才开口说话:“虽然我与叶婷很小就认识,但只是认识而已,她家里的情况什么的,我都不知道,她也是快毕业了才知道知道自己有个哥哥,准备毕业之后就去找。不过毕业后都很忙,叶婷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,我毕业后,四处找工作辗转来到这里。”

“有没有联系方式?”叶航着急,萧白摇头。

“其他方式呢?邮箱,微信,都可以。”叶航抓着萧白的手腕,萧白很害怕推开叶航看向别处。

亲戚们已经在喊着新娘的名字了,我们只能放了她。我笑着安慰叶航,至少我们知道,叶婷还活着,还在想办法找你,迟早她会联系萧白,那时候不就找到对方了。

我看叶航脸色稍有安慰,终于,脸上挂起了笑容。不过文丽的心情就没那么爽了,她伸开手指计算郭风平第一次出轨的日子,很容易推算到,萧白一定在大学时就认识了郭风平,然后勾搭在一起。找工作?鬼扯!这么多年郭风平一直养着她。

叶航开着车,看来他还是有着郁结,叶婷毕业这几年难道都在找他吗?怎么就碰不到了?

我伸手疏缓他的紧锁的眉头,安慰他,好多失散的亲人就在眼前,也是经过百折不挠之后突然被查出眼前的仇人或者情人居然是亲人。叶航看着我,一副紧张的神情,“你不会是我妹妹吧?”

文丽在车后笑出了声,我捶了他一拳头。

他总算喜笑颜开,我心里才稍稍舒坦。哪想找了这么久的萧白,居然是这种方式遇见,真是佩服老天爷的安排,真不知该用什么场景让叶航兄妹相见。

因为开心,叶航请一圈的朋友去喝酒。杨东许办公室的男孩女孩一屋子人吵吵闹闹进酒吧,文丽偷偷告诉我,从杨东许一进来,大部分女孩开始骚动了,叶航一进来,全场女孩蠢蠢欲动了。

我笑她夸张,她拉着我去一边坐下,然后闭嘴观察。杨东许和叶航坐在吧台喝酒,很快就有女孩一边一个塞满了。

他们很绅士,请女孩们喝酒,但不同女孩们跳舞。她们故意贴近,叶航也没挪地方,朝我看了一眼。一边的女孩们马上懂了,瞪了我一眼,悻悻离开。

文丽哈哈大笑,约我去扭扭老腰。我是天生懒得动,自己去找碟片听。

选了碟片,带上耳机,外面的噪杂一律听不见,但从电脑反光的屏幕里,我好像看到陈琪美,还有,萧白。

当我转头确认时,身后那桌已经没人了。

是自己眼睛看花了?我扭过头,继续听歌。

玩得嗨,这事就给忘记了。

今晚我没喝酒,文丽醉了,杨东许把她送回去,我悄悄拉着叶航离开,要给文丽机会。

回去不能开车,我与叶航步行。

这座城从来没有安静过,仍是热闹非凡。已经是深夜,街上还有跑步的人,大笑的人,甚至遛狗的人。

我问叶航,要是今天来喝酒,没有我跟文丽会不会跟着女孩们去跳舞了。叶航闭嘴不回答,我逼问:“会不会就发生一夜情了?”

叶航笑,“你过分了。”

但我认真了,想要一个回答。

于是叶航向我解释:“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是有道理的……”

我生气了,扭头就走。他追上拉着我的胳膊,不停地解释:“我要是说会,你肯定生气,说不会,你难道会信?”

我摇头,叶航双手搭着我的肩膀,“我可以保证,有你的日子我绝不犯错!一次也不会,没准念头都不会有。”

叶航擦了下额头的汗,自嘲跟女孩在一起真的好危险。

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拦住了他,叶航感觉不妙,脑袋向后仰去,跟我保持距离,“媳妇儿,别,你的样子好可怕。”

“你跟阮沁没什么吧?”我质问,他使劲摇头,“牵手,拥抱,亲吻,等等,一切都没有!”

“那你跟谁有?”我指着他鼻子。叶航小心握起我的手,看他苦瘪的样子真的很好笑,自己又忍不住笑出来。

我无权让他证明以前的清白,但以后的人生,需要有我的出现。

然后大晚上他与表哥聊天,以为我睡着了,声音比较大,虽然隔着书房,还是能听得清楚:

“安歌逼问我有没有……你懂,跟别的女孩。大学在国外,你我明白,不过有时候需要一种安慰,这跟情欲无关……安歌最后没有逼问是谁,你我都不认识,各取所需……放心,我现在只有她,把心塞满了,完全装不了别人……”

虽然最后一句话稍有安慰,但,叶航,我还是生气了,睡不着了,翻来翻去,感觉自己的甜品被人咬了一口一样不自在。

所以第二天一大早,我起床打开冰箱偷偷取了点芥末涂在叶航的牙膏上了。看着镜子的自己,我邪恶地笑了。

叶航起来刷牙,几乎是以秒计算,叶航在洗手间大叫,问我做了什么。我站在洗手间的门口,看着他拼命漱口,哈哈大笑,哪想这时来了一阵风,洗手间的门“嘭”地关上,砸中了我的鼻子。

这一次我乐极生悲,轮到叶航笑我了。

我长久蹲在地上起不来,把叶航吓着了,鼻子一直到右边的脸,肿成了馒头。

好不容易脸恢复原状,这次又成了这种鬼样子,文丽瞧我又戴着口罩,也不忘调侃,“哎呦,提醒过你们,悠着点的。”

我疼得皱眉,支支吾吾解释,文丽嘘声:“我明白,明白,干柴烈火,难免的。”

天啊,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文丽拿来一张清单给我,说是和杨东许研究了一晚上的成果,新发明了一种果汁饮料的调法,准备让楼上的那一拨人试试。

我拿过纸条,被上面的字迹惊住了。

那笔迹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忘记,是“好好先生”!文丽看我发愣,踹了我一脚。

我将纸条捏成一团塞进裤兜。“好好先生”对自己的心思,我是知道的,曾经还想,反正不知,以后也不会尴尬,互相留有神秘,也不失为一种美好回忆。现在纸被捅破,神秘感全无,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尴尬。文丽对杨东许有意,不能让她知晓。

我借口找杨东许有事,端着调好的茶上了楼。

杨东许靠在窗边拿着放大镜看着什么。如果没有叶航,我极有可能会选择他,帅气潇洒,对女生也十分体贴。

他见我来,原来严肃的脸挂着笑。我走进来,关上门。

他以为我是来问关于叶航的事的,我很不自在地站在那,双手搓着,眼睛不敢正视他。

杨东许丢下手里的事,问我有何事。我走近他的办公桌,小声说:“谢谢‘好好先生’,谢谢你的小熊蛋糕、饼干,那段时间真的给了我不少安慰。”

他先是一愣,有些难为情地笑,趴在桌上,一只手撑着额头,“被你发现了。”

我指了指纸条上的字迹,他很快就明白了。我也把话说开了,从那次酒店的慈善晚会,有人给了我点心开始,我一路查字迹终于让自己知晓了“好好先生”就在身边。

杨东许摊开手,不敢看我,他还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,会默默保护我一辈子。我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,他很明白,我有叶航,这一生也只会让他保护。

我告诉他,不要让文丽知道这件事,我不想闺蜜成了仇人。

女人是很奇怪的,她的心量可以大到跟你一起承担共苦,也会小到嫉妒心爱之人对朋友的爱。

杨东许点头,我再次感谢他,也委婉告诫不要再做任何事!

他点头,我看得出他很难过。“试着接受文丽,”我说,“这段时间你也知道她的心思。”

他仍旧是点头。

“如果你不喜欢,不要不告诉她,她不喜欢谎言。”我说,杨东许还是点头。

但当我疏缓了心要走出去的时候,杨东许却说:“安歌,其实那个人不是我。”

我转过身,瞧着他。

你丫逗我玩呢?

他很严肃站起身,“我承认自己的确喜欢你,从第一眼看见开始,但是,我并没有给你送吃的,看来你还有其他爱慕者。”

“那这字迹?”我问。杨东许拿起自己写的纸条告诉我,这种字体看起来倒像是个学习过艺术字的人。

我拿着纸条,再仔细去看,还真觉得很像是打印出来的,有点刻板。难道真的不是杨东许?

离开他的办公室没多久,杨东许突然冲出来,端着茶一脸的痛苦,“文丽,这茶里加了什么?”

文丽看着我,我看着操作台上的瓶瓶罐罐,瞬间明白了:把盐当糖用了!我伸出手,自觉承认错误,答应重新好好做一杯。

想起自己钱包里装着所有的字条,我拉着文丽一起帮忙研究一番。

她以为有八卦,乐呵呵地帮忙。我把纸条一张张展开,她看了看,字体的确十分相像,但又有点不同。她指着同一个字让我看,其中一个捺拉得比较长,一个比较短。

文丽高中时代是艺术生,很多艺术生拿笔的姿势会有些不一样,写字的时候重心也会不同。她拿出笔写字给我看,常年练习艺术字,文丽会不自觉地转动着笔,而且一支笔像是长着腿的女孩,在纸上飘逸飞舞。

“对一个学习艺术很努力的人来说,每个字都会认真写好,不像你写字,匆匆忙忙赶紧写完。”文丽故意笑我,弹了下我的额头,让我不要放在心上,不过是其中一个隐藏很深的爱慕者罢了。

也对,又不是什么坏事,干嘛给自己添堵。想了想,我快乐地伸着懒腰,让文丽切点水果煮茶。

点个小蜡烛,煮一壶水果茶,日子如此惬意,文丽算着一个月的收入,突然哈哈大笑。

店子里的两个女孩愣住了,文丽挥着手,说要给两个女孩发奖金。女孩们开心地大叫着:“文丽姐姐万岁!”

肯定是赚钱了。她看我竖起大拇指,故意拉着一张脸,居然说我吃得多,要不然赚得更多了。

快下班的时候,又下起了雨,雨滴在玻璃窗上爬行,窗外有行色匆匆撑伞的人。店里挤着几个躲雨的人,她们讨要热水喝。文丽拿出杯子,拿出咖啡,让她们随意。

几个女孩很感动,文丽不放过任何宣传的机会,让她们帮忙发个朋友圈。她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啊,咖啡不过是边角废料,热水也不值钱,无声的宣传就这么完成了。

没想到杏儿也来了,说是跟着保姆在商场逛街,回去就碰到雨,绕个弯过来看看我们。

小孩又长大了。

我奔过去抱起孩子,一边的文丽吃着南瓜子,故意打趣我:“要是喜欢,就生个玩玩呗!”

杏儿想吃水果粥了,文丽听后立马开动,开心告诉杏儿,咖啡馆第一个月就赚钱了。

我为文丽自豪,一个离婚几乎是净身出户的女人,不再抱怨老公的忘恩负义,顶着娘家的压力,乐观地与这个世界所有苦乐干杯!

很多人为了寻找一点点温暖,就想办法与苦难告别,都忘记了那些折磨也是自己对生活的幻想。

文丽把像冬天的日子愣是烘出了春天的暖意来。

叶航晚上事情众多,恐怕要加班,杏儿提议男人们都不在,一起去吃火锅,数落数落那些男人们。

文丽拿出一个锅子,与其在外面吃,不如自己做吧。

我去附近超级市场买了菜,杏儿哄睡了孩子,三个女人愣是将就了一个火锅。

文丽想要制造浪漫,拿出烧了半截的蜡烛,还是别人过生日没烧完的,她没舍得丢掉。

喝了点小酒,三个女人兴奋点提高,我说了叶航那晚的电话,和表哥在国外做了羞羞的事情。

杏儿微笑,她不介意,很难有人会保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,能做的就是在一起时,只有对方。

我问她是否不相信爱情了?

杏儿看了看熟睡的孩子,声音轻柔带着洒脱,虽然我隐瞒表哥出轨的事,但她其实明白,想过离开,但表哥又是真的爱她,她无法适应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怎么还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。

“似乎大多数婚姻里,都是女人学会容忍,原谅,这似乎是养料,男人靠着养料才能长大,心智才会成熟。”杏儿说。我支起身子喝了一口橙汁,“不会我家叶航也是吧?”

文丽故意将我上下打量,很肯定说叶航不会,因为他正在跟小朋友谈恋爱嘛!

我瞪着她,文丽嘿嘿一笑,“爱情从来都不单纯,这个世界所有事情都有一个运行规矩,只要不是犯了原则就行。要是什么事都去较真,你会发现生活中处处都充斥着矛盾。”

说着说着,文丽不小心说出叶航的身世,我想制止,已经来不及了。杏儿听后完全怔住了,忘记小孩已经醒来,哇哇大哭着。

既然已经说出来,我干脆都说出来好了,包括小庙里看到的照片。这段故事文丽并不知道,她震惊得张开大嘴,我把她的嘴巴合上,捏了捏她的脸。

杏儿喂着奶,也是一样的表情。我怕了,问道:“我刚才是讲了恐怖片吗?你们一个个这样的表情。”

“没恐怖故事恐怖,但足够悲惨。”杏儿喃喃自语,“不能让叶航知道!”

我和文丽点点头,伸出手互相监督,无论怎样,不要轻易开口说这件事,叶航知道自己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,但却不知是惨死。万一他知晓,定会痛不欲生。要是活在金庸武侠小说里还可以找仇人的儿女报仇,但现代社会,只能使劲憋屈。

“都说,人之初性本善,我怎么觉得,人性是那么可恶呢?”我鼻子一酸,扭过头,擦眼泪。文丽抱着我,“我不是叶航,可是现在,我好想拿把刀随便砍什么都行。”

杏儿握着我们的手,“叶航迟早会知道,我们要帮他走出来。”

我跟文丽重重点头。

叶航很晚才回来,我故意躲起来,他进屋就喊媳妇儿,我尽量不发出声音。

听见他在给谁打电话,说什么,她不在,你过来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