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身世之谜
养父母对他很好,他对小时候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记忆,养父母为了他健康成长,自然也没告诉他许多。一直到高中时体检,他意外发现自己与父母血型不同,这才得知自己的身世。
他并没多少震惊,养父母没有孩子,亲戚们的议论多多少少他听进去一些,那时候觉得叶航还小,一直瞒着。
眼看着瞒不过了,他们才道出实情。他在一个冬日被收养,别人送他来的时候,什么也不愿多说,来自哪里,出生年月,父母是谁,可还有亲人在,都不知道。
只知唤他叶航。
那一年冬天很冷,叶航身子好像有些问题,养父母不知该养还是继续送人,结果瞧见院子里常年不开花的杏子开花了,觉得这孩子带来了祥瑞,放心养了下来。
后来就是长大,读书,跟其他孩子一样,没人知道叶航不是亲生的。他也很争气,成绩非常不错,后来养父母工作调动,他不得不转学。
叶航告诉我:“我没有经历过寄养的痛苦,像个平常的孩子,也没有找到亲人的冲动。曾经有着好奇,再后来就没了念想。”
“那你突然想找亲人不是为了证明你还活着吧?”我问。叶航点头,摸了摸我的头发,仔细挑拣着头发上的树叶,“聪明如你!我打算找叶婷,是因为阮沁在打听我的事。我很好奇,自己不过是一个孤儿,被寄养罢了,能有什么可查的。”
我来了兴趣,抓起他的手,像是小时候听见精彩的故事一样充满期待。他拥着我看着落日余晖,“好奇害死猫。因为好奇,我曾经找个私家侦探废了些力气,查到的事情不多,还真让我知道自己有个妹妹。”
“那我们就努力找到她!”我很兴奋,叶航神色有些落寞,“如果一个人还活着,循着呼吸就能找到,只怕也不在人世了。”
“呸呸呸!”我吐口水,“不准这样说,老天啊老天,把这小子刚刚说的话收回去!”
叶航被逗笑了,伸开双腿,微微昂着头,“安歌,有你就够了。”
他们在晚上玩起了篝火表演,我被一群人推来推去,最后看不到叶航,不用想也清楚,肯定被一群女孩拉去跳舞了。
陈琪美拿着水果走过来,许是不好意思,她微低着头,向我说明那次脚受伤的情况,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怕痛,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。”
我握着她的手,“当然相信你了,要不然已经跟你生气啦。”
我有理由不相信她,但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做的小把戏而已。
叶航被撒了一身的沙子,逃跑出来,拉着我钻进篝火晚会中。
回去已经太晚了,叶航又开启他的耍赖模式,干脆趴在我身上,死死拉着我的胳膊。
我只好用缓兵之计,让叶航在楼下等,我回去拿几件衣服,他这才乖乖放手,让我快些,家里还醒着红酒呢。
我打开门,悄悄走进房间,准备拿衣服,卧室的灯突然亮了,文丽翘着二郎腿嚼着口香糖看着我,“哎呦,回来啦。”
我拿出包里的零食,双手奉上。文丽推开,表示自己可不是随意就可以买通的人。我咬咬牙,让出自己的神仙水,粉饼。她两眼放光,手一挥,“啥时候回来都可以,并且帮你保密,绝不告诉咱妈!”
我点头,不让老妈知道是必须的,她老人家可是思想古代,绝不允许婚前同居。
我收拾完衣服,正要开溜,文丽突然指着浴室说按摩浴缸罢工了。
我简直想掐死她!她肯定又把头发丢进去了。“自己修!”我说。文丽故意哭丧着脸,“那我的嘴巴可不好说了,瞧,嘴巴的拉链开了。”
无奈之下,我只好告诉她,明天会有师傅来修理。
叶航等在车里,他安静的时候会觉得连下巴的线条都流动着蕴藉,那里好像存了不少美好流光一样。
上了车,叶航很开心,说红酒一直都在召唤。
他不仅仅是开了红酒,从大门到卧室一直铺满了玫瑰。我捂着嘴巴笑:“我可是不会轻易被电视剧的桥段感动的。”
叶航点头,将我按在椅子上,从房间里拿出一把吉他。我从不知道叶航会弹奏吉他。我有些不知所措,站起身子,痴痴地看着他。
“今天你要嫁给我啦,今天你要嫁给我啦。”叶航认真地看着我,“先别激动,今天我不求婚,先做个预演。”
我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,预演都让我感动,正式的岂不更美好。叶航倒了两杯酒递给我,虽然我沾酒就来酒疯,但今晚可以随意。
既然如此,我为何不多喝?喝下第一口,越发不可收拾,一杯杯干下肚,越喝越开心,逼着叶航穿我的白裙子让他表演玛丽莲梦露。他嫌弃头发不是白的,我指了指窗帘上独立的流苏,他明白了,取下来盖在头顶。
开心之余,我拍了照片,还威胁他,要是不听话,就发布到网上。
第二天,我们在沙发上醒来,叶航还穿着我的白裙子,我忍不住哈哈笑,感觉自己的嘴巴很痛,一看都已经肿了,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折腾的,再看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挂着两个酒瓶,瓶子用丝袜连着。
我把叶航翻了个身,一看,自己愣住了,叶航的胸前还塞了两团卫生纸。
把叶航叫醒,他从沙发上跳起来,随即又瘫坐在沙发里。我这时记起来,今天他放假啊。
他看清自己的装扮后,哈哈一笑,躲进洗手间卸妆。我故意追着进了洗手间,撩起他的裙子。他踢出脚,“一边待着,没见过美女啊。”
叶航放假表哥都不放过,拉着他去参加一个商会。我来到咖啡馆时,文丽已经到了,烤好了面包、蛋糕。
见我来,一脸的坏笑,“哎呦,脸都肿了,昨晚是大动作吧?”
我白了她一眼,拿起口罩戴着。
刚收拾完,两个小女孩上班了,第一笔生意也开张了。
她点了杯美式咖啡,声音熟悉,我歪着身子从货架的缝隙看过去,是高明敏。
文丽做了咖啡送过去,她嫌咖啡有些苦,又让拿来白砂糖,我拉过文丽指了指她。
得知她就是高明敏,文丽来了小心机,我制止了,“算了,我都已经离开公司,她也知道叶航与我的关系,这段时间并没有纠缠我。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
她好像精神不佳,额角的地方似乎有淤青,也不知是否流泪,纸巾用得挺多。
不一会儿来了个男人,拉着一张脸坐在她的对面。我也是不想听到别人太多的隐私,可是人长着耳朵,我没办法取下来,这不还听了不少。
高明敏结婚了!她又离婚了!还有个孩子!
这信息量,我有些无法承受。为了不让她认出我,特意将口罩又加了一个大的。
原来高明敏与文丽一样,有了孩子舍不得,不得不执意生下来。不过她父母可没文丽父母开明,因为孩子,她与自己家划清界限。
更可气的是,孩子父亲在第二年就出轨了。
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。”文丽小声咒骂,我正泡着茶,茶包都快被我用吸管戳破了。
我指了指楼上,文丽又嘻嘻笑,“除了你家的那个,和楼上那个以外。”
那个男人不知说了什么,高明敏居然失声痛哭。文丽与我面面相觑,该不该去安慰一下她?
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去安慰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很没面子?
我想了想还是算了,结果那不知趣的杨东许在楼上喊道:“安歌,来杯咖啡呗!”
我看见高明敏疑惑地抬起头,文丽让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。我挺了挺身子,大声回复,语气十分自然,真是佩服自己的表演,比专业的差不了多少。
文丽做了咖啡送了上去,那男人看了我一眼,语气冰冷,“想好我说的话。”随即大步离开。我很坦然地走过去,坐在她对面。
她也很意外,“没想到朋友圈极力推荐的咖啡店是你开的。”我摆摆手,“那都是文丽的功劳,我只是负责打杂、采购罢了。”
高明敏的心情很沮丧,眼泪止不住,对着我说着抱歉。我再次拿来一盒纸巾,煮了一杯茶。
她有些尴尬,摆弄着桌上的绿色植物,手指沿着叶子的经络行走,像是一种沉静的昭示。
在我印象里,她可是威风凛凛的女强人,哪会哭泣?哭都是别人的事。高明敏舒展开自己的头发,深呼吸一口气。
那一个上午,我不无聊,听了一个女强人的感情挫折。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,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,但对于高明敏,她感觉老天逼她上绝路。
“安歌,我好羡慕你,一副自在没有忧愁的样子,很单纯地去喜欢一个人,无条件去相信他。许是老天也偏爱你这样的女生,所以你总是能得到好的爱情。我也很想是你,但这种品德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,哪里容易得到。”高明敏苦笑,“原来我以前对你苛刻,很多时候,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待你,可能仅仅是因为叶航。
“叶航真的很不错,我追过他,以为自己快要成了,结果半路处杀出个程咬金,有个女人非说生了他的孩子,谁相信!但叶航就真的永远不再属于我了,一点机会都没了。再后来,我就傻兮兮地答应了别人的追求。现在想想,那时候草率,不过是想气自己吧。
“当我知道叶航选择你,说真的,我很诧异,你是那种丢进人群也不会惹人注目的女孩,这个世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。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问他,他告诉我,曾经活着不知为了什么,遇到你才知晓人生得意不过如此。以前觉得他矫情,现在想,是我错了。”
高明敏说了很多,她穿着酒红色的大衣,显得她的皮肤更加苍白。我看她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喝完,继续添了点。
我们聊天到中午她才缓缓站起身,叹口气,轻轻摆了摆头离开咖啡馆。
高明敏原来不打算答应许爸,听说叶航在,义不容辞来了,但她说:“选择错了,但事已成定局,错了也要硬着头皮上。”
叶航下午约人谈事选择来咖啡馆,对方是一个文静的女子,一身亚麻的衣服。文丽问是否要咖啡,女子回答,声音轻柔:“茶。”
我泡了法兰西小玫瑰,躲在一边看叶航。他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拿画笔去描绘,想起仓库还有几张画纸,我便拿出来素描。
一边的文丽偷偷蹲下身子嗑着瓜子,壳子丢了一垃圾筒了。她拉着我一起蹲下,从柜子中间的缝隙看过去。
感觉我与她像贼一样。文丽塞了我一颗龙眼,边吐籽边说:“现在看叶航身边的女孩都觉得有一张想要亲热的脸。”
我有些恶心地看着她,文丽轻轻拍了拍手,与我打赌,女孩聊完肯定要留着叶航吃晚饭,叶航在这里定不会同意,女孩就会用其他理由留住叶航。
果然,叶航与她道别,她希望与他吃饭继续聊。叶航看了看我们,站起身,拉过我,抱着我的肩膀,“不行,约了女朋友。”
那女子的脸的确失望。我问那女孩是谁,叶航看着我:“是你表哥公司前段时间参加的一个公益活动,好像是为哪个学校捐了一栋宿舍楼,对方派代表来洽谈,还想用阿杰的名字命名宿舍。”
表哥很不爱处理这些事务,公司太忙,只有叶航还在假期就让他着手处理了。
不过表哥对叶航假期都无法休息表示歉意,约我们一起去野外钓鱼。
我讨厌鱼饵,叶航觉得冷不愿去,表哥一副“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”的意思,我们只好答应。
难得杏儿将孩子抱来咖啡馆,我们不到点就打烊,点了些菜,约了杨东许一起来热闹。
文丽说起了高明敏,表哥透露说,她被许爸挖去其他公司,看来许爸已经放下对表哥的高压警惕了。
杏儿将孩子交给了保姆,她生下孩子元气大伤,很难吃下饭,文丽担心她的身体,亲自熬了水果粥。杏儿喝着粥,抱着我跟文丽,感慨这个世界好友有时候比老公还要重要。
表哥也不生气,经过李舒舒事件,他也明白什么才对自己真的重要。
那一晚我很开心,身边的人一个也没落下,文丽杨东许,我和叶航,表哥和杏儿,如果可以,我愿永远是这样。
但我深知,有些事,它躲在深海中,只是看似风平浪静罢了。
文丽故意赖在杨东许身边,叶航没将我送回去,而是去了一家星级酒店。问过才晓得,表哥原本有张酒店总统套房的票,相与杏儿来一场浪漫的两人世界,哪想杏儿身子实在不好,只能给了叶航。
我拿着酒店的房卡,小礼包后面还写着一句话:加油,兄弟!
我尴尬不已,表哥好不正经。叶航也瞧见了,拍了下我的脑门,认为我想歪了,表哥只是鼓励他工作罢了。我羞红了脸,趴在腿上不愿抬起来。
谁也想不到,我和叶航在电梯里会遇到老爸老妈!估计是参加谁的婚礼,手里提着一大袋的水果糖,老爸想吃两颗,老妈不肯,拍打着他的手。叶航瞧见,侧身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我。
好在他们下了电梯,我们才呼出一口气。
刚踏进房间,我故意扭着腰肢,扶着墙,就像电影中那种应招女郎。叶航故意要奔过来,突然,有人敲门。
搞什么!我有些生气,叶航从猫眼一看,大惊失色,让我躲起来,老爸老妈居然找过来了。
我四处想要躲,钻进柜子被叶航拉出来,老妈肯定会打开柜子找我。
那躲在哪里?我着急不已。叶航指了指床底下,提醒我手机调静音。
刚躲好,我就听见老妈咋呼呼的声音:“哎呦,我说像你,还以为看错了,我们家安歌呢?”
叶航疑惑: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。”
老妈哪里相信,“一个人住总统套房?”拉着老爸往里走趁着叶航不注意,拉开柜子门。
“阿姨,安歌真的不在。”叶航解释,拦着老妈不要往里面走了。
老妈笑嘻嘻,“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房间想进来看看。”
这不进来了,就翻箱倒柜地找。
我在床底下紧张得要命,看见老爸拄着拐杖走过来,慢慢蹲下身子,瞧着床下的我,笑了笑。
我想,完了,完了。没想到老爸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说:“床底下没有,看来确实只有叶航一个人。”
老妈相信了,拉着老爸准备离开,还委婉地劝叶航:“千万不要随便带女孩去酒店,任何人都不可以。”
叶航有礼貌地回应。
听见老爸老妈真的走了,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。
敢情自己是来偷情的?
服务员这时送来一瓶香槟,叶航加了冰块递给我。
我摇头,劝叶航大冬天不要喝冷的。他乖乖地放下酒,抱着我说:“长夜漫漫,总要做点什么吧?”
是啊,一晚上很长,长到需要用无聊塞满,一晚上又很短,短到充满了回忆。
我想起了杏儿说的戒酒会,故意问叶航:“国外酗酒吸毒的人怎么戒毒的?”
我问得很直接,有点担心太过。叶航没怀疑,打开手机里的音乐拉着我跳舞。他告诉我,国外有很多匿名戒隐会,太多的人丧失了目标会去,希望能够找回真正的自己。
“任何宗教终其一生,都在找寻真正的自我,怎会容易?”叶航抱紧我,低头贴着我的额头,“安歌,回想以前的日子犹如梦中,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。”
“眼睛一睁一闭再一睁开,就这样过啊。”我笑。叶航停下脚步,摸着我的头,他陷入回忆中。那时候我真想他可以敞开心扉,告诉我一切。